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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相泽老师睡觉。

【冬盾】莫比乌斯环


      不应该出差错的。

      那个穿着颜色鲜艳的老土紧身制服的男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久前,子弹刚刚在他紧实的腰腹和修长的大腿上狠狠地开了两个洞。  创口流出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灰蓝色的制服和脚下冰冷的金属。

      但是他竟然做到了。

      冬兵有些惊讶地看着不远处高台上的美国队长,那个男人在自己的血泊中挣扎着攀着周围的支撑物直起身子,在卡槽摁下芯片,然后无力地滑落,瘫倒在控制台前。

      下身被爆破制造出的沉重的航母残骸压住,无法移动分毫,先前在争夺芯片的缠斗中被卸下的右臂已经没了知觉。冬兵用力挣了挣,在心里飞快地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任务已经失败了,自己没能阻止美国队长和神盾局那个本应已经死去的局长夺走航母的控制权,这对于九头蛇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自己若能杀死美国队长,也足以掐灭神盾局刚刚燃起的复辟的火焰。

     眼看着美国队长拖着踉跄的脚步越走越近,冬兵越发奋力地挣扎起来。失去知觉的右手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九头蛇的科学家们引以为傲的机械臂正被钢架死死地压住关节。

     转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缩短到了区区几步,冬兵看着美国队长手中盾牌锋利的边沿,自己的生命在几个起落之间,就能被轻易的了结。

    要结束了吗,冬兵感到自己的喉咙紧得发疼,第一次在任务中失手,他就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皮尔斯描述中九头蛇的秩序所能带来的美好世界,也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推迟了到来的脚步。并不是他为自己找借口,但是美国队长的实力,确实远远超过他从前所接触过的所有任务目标。

   看着那个灰蓝色的身影在自己身侧蹲下,冬兵咬紧了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Hail Hy......”

    下身的沉重忽然一轻,美国队长竟然在努力着试图抬起压在他身上的钢架,又被航母爆炸带来的冲击摔得跌坐在地上。看着美国队长又迅速返身抱着钢架奋力上抬,冬兵低低地骂了一句愚蠢。

   他分明是可以轻易地取走自己的性命。冬兵这样想着,却不知道这对于美国队长来说,才是世界上最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腰上沉重的禁锢被移开,冬兵便不假思索地翻身滚到一旁。转头警惕地看着身边喘着粗气的男人。

  “你认识我。”

    冬兵视线最先接触到的,是美国队长灰蓝色紧身裤包裹下,因发力而明显地展现出紧实线条的大腿,向上是带着一片模糊鲜血痕迹的腰身,沾染着血液的红润而丰满的嘴唇,然后是一双蓝绿色,带着点点碎金的眼睛。

    那双眼里满是悲伤与怀念,视线仿佛透过他的脸,看向了遥远的从前。

    冬兵的脑海中隐约浮现了一个光影模糊的场景。

    画面里唯一清晰的是他眼前人的一双蓝绿色的眼睛,那个瘦小的金发男人皱着眉,因为高度的差距而微微仰视着,

“谢谢你巴基,我自己能行。”

  Who the hell is Bucky

  冬兵试图无视脑内的浑沌与画面在脑海中炸裂带来的疼痛,挥起金属臂一拳砸在美国队长举起的盾牌上。

   “我不认识你!”

  正在坠落的航母剧烈的摇晃着,两人都因为这一拳而跌坐在地上。

  “巴基,你从小就认识我。”那烦人的声音并没有停下,那个名字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冬兵却在下意识地抗拒。

  “你的名字,是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闭嘴!”冬兵几乎使上了他残余的所有力气把拳头挥向美国队长,试图让他停止呼唤那个名字,来缓解自己脑内搅成一团的疼痛感。

   “我不会和你打的。”冬兵站在那里,看着美国队长摘下自己的头盔,头盔下那张满是汗水和尘土的脸,和脑海中那张瘦弱的脸重叠在一起。他再一次举起拳头,却看见对方放下了手中,甚至不能称之为武器的盾牌。

  那个涂装花哨的盾牌从碎裂地板的间隙间坠落,穿过硝烟与火焰砸向水面。

  “你是我的(男)朋友。”

  美国队长放下了他的盾。但冬兵没有忘记他身为九头蛇利刃的职责。

  对方令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带给他的不过是一秒间迟疑,多年的训练让冬兵的身体先意识一步作出了动作。

    弯身狠狠地把肩膀顶上美国队长腹部的伤口,然后把他摁倒在地上。

  “你是我的任务。”

   铁拳一次又一次地狠砸在金发男人五官端正的脸上,而他脑海中的画面与疼痛也越发清晰了起来,似乎是要阻止他手上的动作。

  “但是你不必一个人撑着。”那是......谁的声音?

  “I'm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the line.”

够了!冬兵加快了挥拳的速度,大声对着身下的人嘶吼。

  “你是!我的!任务!”

  他大声地强调双方的立场,反驳着美国队长,也在提醒着自己。

“那就完成它。”

冬兵举起的机械臂停在了半空。

  任务进行到现在,冬兵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把“美国队长”和“脆弱”放在一个句子里。

   这个穿着可笑制服的男人,即使在身受多处枪伤、撞断所有肋骨;或是沦为敌人的阶下囚,全身落锁被禁锢在九头蛇的运输车上,看起来依然是坚强无比。

  但他现在被自己按倒在地上,身旁伤口淌下的血已经聚成了小小的一滩,那双金绿色的眼睛有些暗淡,总是充满自信的目光也被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分割的支离破碎。

   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脆弱不堪。健壮的躯体好像被抽去了灵魂,几乎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这一切都是那个叫作巴基的男人造成的。冬兵想着,他几乎毁了这个美国的希望,通过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手段。

   不可以伤害他!冬兵听见一声咆哮,似乎来自他心底深处的角落,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但是冬兵选择了无视,因为这并不是这个声音第一次出现了。

    在他把枪口对准年幼而惶恐的目标时,当瘦弱的异族女人在他的刀口下苦苦哀求时,或是他带着满身的伤口独自一人在深夜的雪地里蹒跚前行,苦等不来九头蛇救援的时候,这个声音都曾在他耳边响起。

     他并不知道这个声音从何而来,因为他没有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也许他曾经向九头蛇那些负责维修保养机械手臂的科学家或者是皮尔斯提到过这个声音,但换来的决不会是他想要的解释,而是又一次更加剧烈的电刑洗脑。

    电刑能洗去他大部分的记忆,也把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刻进了他的脑海深处。每次坐在地下室的那张皮椅上,他都能想起上一次自己咬上口枷时的愤怒和痛苦,还有深深的无助。

    多次如此反复之后,他学会了保持沉默。

    冬兵握紧了高高扬起的拳头。美国队长在任务中给他带来的干扰已经足够多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抛开一切杂念,专注于他的任务。

杀死目标,然后回九头蛇的基地交差。

   就像他从前一直做的那样。

   “I'm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the line.”

   美国队长看着冬兵的眼睛,他脑海中关于这句诺言的记忆还十分鲜明,但许下承诺的人已经不再记得了。

  毕竟七十年的时光, 当他在冰海深处沉睡的时候,是真真切切的流逝了的。

  他曾经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接受巴基已经死去的事实。而当他苏醒在七十年后,巴基又回到了他的身边,不过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成为了他的敌人。

  但巴基并不是会被那样轻易的打倒的,于是美国队长决定赌一把。

   那句话似乎是起了作用。原先再次燃起杀意的冬兵被雷劈般愣在原地,史蒂夫的视野虽然因为过多的失血而模糊起来,但也能看出冬兵脸上深深的震惊。

   当攻破第一道防线后就应该乘胜追击。

   但是美国队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坍塌的航母钢架就砸裂了他身下玻璃,在重力作用下他挣开了冬兵拽着他领子的手,坠向水面。

   冬兵左手攀着航母底部裂口的边沿,看着美国队长随着漫天的炮火和残骸坠落,砸起一个小小的水花。

  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冬兵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又抽疼起来。

  飘扬的鹅毛大雪,坠落时摇晃的视野,雪山间飞驰的列车,和向他伸着手的金发男人惊慌的脸。

  当航母下降到足够低的高度时,冬兵松开了手(在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前翻后翻入水),猛扎进水里向那个已经陷入昏迷的金发男人游去。

   当冬兵拽着美国队长的肩带把他拖上岸的时候,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了,但这一次不再是制止。冬兵在心里瞥了撇嘴角,他当然不会放任美国队长就这样和一堆废铁一起沉在水底。

   美国队长是属于他的任务,所以他必须亲自动手。

   冬兵把美国队长粗鲁的丢在岸边,昏迷中的金发男人收敛了作战时的锐气,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二十来岁的青年。

   史蒂夫本来就只是个布鲁克林的小个子。冬兵听见那个声音有些不快的嘟囔, 那些科学家,还有美国政府,只是给他打了几支血清,就让他背负起了拯救世界的压力。

   冬兵无视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抽出了腰后的匕首。

   “......你要做什么!”那个声音发出被噎住一样的惊叫。

  “ 我在完成我的......”冬兵用皮肤覆盖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上美国队长的脖颈,“任务。”

   黑色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冬兵指下白皙的脖颈,鲜红的血液涌了出来,染红了美国队长制服胸前的白星。

  “NO!!!!”那个声音发出了一声野兽濒死前哀鸣似的咆哮,让冬兵头疼欲裂,他拽着自己的发根紧闭着双眼跪倒在沙滩上。

  脑海中好像炸开了一团白光,涌现出无数画面。

  布鲁克林老旧的居民楼,电影院旁的小巷,满是灰尘的小小的画室,地上堆满沙发垫的客厅......

  还有红着眼眶却倔强的关上了房门的史蒂夫,揉着额角的伤口嘟囔抱怨着的史蒂夫,用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画笔专心在画板前作画的史蒂夫,乖巧的靠在他怀中熟睡着的史蒂夫......和身体冰冷地倒在沙滩上,满身伤痕鲜血,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史蒂夫。

  脑中的闸门被记忆的洪流冲破,他记起了被九头蛇强行洗去的一切。

  而他刚刚亲手杀死了史蒂夫。

  他杀死了史蒂夫。

      “啪!冬兵突然感到脸上被狠扇了一巴掌。他睁开眼,看见了咫尺间一张写满担心的脸。 “你醒了?”瘦小的金发男人甩甩手腕皱了皱眉,转过身子从一旁茶几上的盆里捞起一条毛巾。

  冬兵,或者说巴基,挣扎着在沙发上坐起身子,茫然地看向四周。

他身下垫着米色的沙发垫,暖黄色的灯光从一旁的卧室里洒在客厅的旧木地板上。古旧的挂钟在墙上咔哒咔哒地走着,旧木料拼凑出的画架摆在窗边,上面还摆着一副未完成的肖像。

巴基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后脑,愣神了许久,这个环境给了他无比舒适的安全感,直到他看清面前瘦小的男人的脸时,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史蒂夫的家。

七十年前,史蒂夫在布里克林旧城区的那个家。

  而他穿着皱巴巴的军装,头昏脑涨地躺在史蒂夫家的沙发上.而史蒂夫,那个九十磅的,疾病缠身的瘦弱的史蒂夫,正拿着冰毛巾在他脸上胡乱地拍打。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明天就要随军前往英格兰了,出门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不要和那群小子喝那么多的酒,你醉晕了我还要找人帮忙把你抬回来,你今晚醉成这样明天早上一定会头疼的,我现在去给你泡杯茶......” 史蒂夫挪开贴在巴基脸上的毛巾,却看见巴基一脸活见鬼了的表情看着自己。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和难以置信。

  “巴基?你......做噩梦了?”史蒂夫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有些担心地看着对方。但巴基只是愣愣地看着他,似乎大脑运转的速度已经不足以处理眼前的情况。“巴基?”史蒂夫见对方没有反应,收手拍拍他的脸。

这下彻底把他打清醒了,巴基猛地伸出手把史蒂夫搂进怀里,力度之大几乎给了史蒂夫自己会被勒死在好友臂膀间的错觉。巴基颤抖着把下巴搁在史蒂夫的颈窝,“感谢上帝......史蒂夫......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史蒂夫纤细的手臂环过巴基的脖颈,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脑勺,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巴基,没事了,你做噩梦了吗?”

但是这个梦境太过真实,自己手中的匕首刺穿血肉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指尖。巴基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一时间还无法摆脱意识到自己亲手杀死史蒂夫的痛苦。

九头蛇的俘虏营,炮火中史蒂夫健壮的身影,雪山间飞驰的列车,九头蛇科学家不怀好意的笑容,七十年后科技感十足的高楼,和无数张濒死前惊恐的脸。

他作为九头蛇杀手的记忆是那样鲜明而真实,每一个血花飞溅的场景都历历在目。

但这是巴基第一次,如此真诚而迫切的感谢上帝。

不管是美国队长,冬日战士,还是漫天飞雪中的坠落,九头蛇的改造,在航母上和史蒂夫殊死相搏,最后亲手杀死自己的挚友。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巴基在参军的前一天晚上,在酒馆里多喝了两杯,后来躺在史蒂夫家的沙发上睡得烂醉时,做的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而已。

梦醒之后,他还拥有着史蒂夫和他的左臂,他们还在布鲁克林那间破旧的小公寓里。史蒂夫没有血清和强壮的身体,巴基也不曾是杀人机器,但他们拥有着彼此,也拥有着整个属于他们的世界。

“巴基...你还好吗?”史蒂夫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的衬衫被打湿了一小片,便挣了挣从巴基怀里抬起头。

巴基把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贴上史蒂夫的侧脸,带着微微的哭腔开口,“史蒂夫,我没事。答应我,答应我一件事情。”

史蒂夫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专心听着。

“明天我离开之后,不要做傻事,等我回来。”

“怎么会。”史蒂夫微笑起来,“你都把傻气带走了。”

“不,我是认真的。”巴基扳过史蒂夫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答应我。不要再去尝试参加体检了,或者任何的军方人体试验。我不能失去你,你明白吗,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了。”

史蒂夫看着好友认真的神色,微微放低了声音:“但是巴基,整个纽约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去参军了,我不能自己躲......”

“答应我!!!!!!”巴基急躁地打断了史蒂夫的话。

史蒂夫一愣,无奈地拍拍巴基的胳膊,“好吧,我答应你,我等你回来。”史蒂夫又拧了一遍毛巾擦擦巴基的脸,“现在你该去睡觉了,巴恩斯先生。我保证明天早上的头疼会弄疯你的。”

巴基顺从地在沙发上躺下,不一会又睁开眼睛,紧张地盯着史蒂夫不放,“史蒂夫,你答应我......”

史蒂夫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答应你,没有参军体检,也没有什么人体试验。我会乖乖在家里,打些零工,等你回来。”


巴基便闭上眼,握着史蒂夫的手腕,陷入了沉睡。。



“你该去睡了,冬兵。”

这是他完全坠入昏睡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穿着白褂的技师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冬兵铁臂的禁锢里拔了出来,走到了朗姆洛的身边。

九头蛇的余部已经所剩无几,当他们在海滩上和那些神盾局的特工争夺昏迷的冬兵时又损失了不少战斗力。

他咧着牙揉了揉自己红肿的手腕,对九头蛇现今存活的最高等级的长官汇报道,“冬日战士的冷冻前准备已经完成,但大脑潜意识活动还十分剧烈,也许会对接下来的工作造成一定影响,他可能很快又会从沉睡中醒来。也许是他体内残余的血清已经顺利适应了低温的关系,我们冷冻他的次数太呃......”

他看见朗姆洛手中举起的枪,像被扼住脖子一样地发出被噎住的声音。

朗姆洛勾起嘴角轻蔑地笑了笑,翻转了手中的枪,将枪把递向身后,“去解决了他吧。九头蛇已经不再需要他了。身为武器却出现了难以遏制的情绪波动,。不过,看在他过去苦劳的份上,下手利落些。”

朗姆洛看着新闻里的画面,看着那一张张痛哭的脸,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至少他的最后一个差点失手的任务,最终还是完美的完成了。”

那技师擦擦半秃的脑门上那些上并不存在的虚汗,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了朗姆洛手中的枪。

  皮转椅上的上的男人抬手轻轻拂过脸上灼烧留下的伤痕,身后不远传来的一声闷闷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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