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VNIQ

我想和相泽老师睡觉。

【冬盾】SWEEEEEEEEEET(老年夫夫的甜品店半AU)

【说在前面的fa:大概是三四年前美队二时期写的东西了,感觉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先放在这里囤一下找时间慢慢修改】

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文里最长的那些名字,都被托尼·没错我就是这样壕无人性·史塔克承包了。
序章
    “昨日上午,美国队长发表卸任声明,宣布史蒂夫·罗杰斯暂时卸下美国队长的职务,退出复仇者联盟。据猜测,这一重大决定和先前华盛顿一战出现的神秘杀手冬日战士有关,相传冬日战士即为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的童年挚友詹姆......

     Alisa坐在街角新开的烘培店里,喝着冰镇柠檬汁,听着电视里播报的新闻,百般无聊的四下打量着。
     这间叫做Old Popsicles的烘培店的面积不算大,但就坐落在纽约中心的复仇者大厦脚下。临街的一面是整片的落地玻璃窗,大门旁有一个窗口,窗台前趴着一只巨大的吧唧熊。厨房是敞开式的,可以清楚地看见帅气的金发男人在里面忙碌,并且——穿着紧身运动背心,系着粉红色的,印着Piglet图案的围裙。
     是的粉红色,Alisa刚刚进店的时候被不小的震惊了一下。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金发男人至少有六英尺多高,身材足以媲美米开朗琪罗的大卫像,却穿着明显小了一号的粉色围裙,看起来无比的滑稽。Alisa差点就当着他的面失礼的笑出声了。
但很明显有人没有这样的顾忌。站在柜台后面那个留着半长棕发的店员在她看着那件粉色围裙愣神的时候就已经笑趴在了桌子上。
“巴基,这不好笑。”金发男人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转头白了他一眼,Alisa跟着他的目光瞟了一眼那个被称作巴基的男人。嗯,蜂蜜金黄色的Pooh Bear,至少比粉红Piglet好一些。
于是她挑了个角落坐下,心不在焉的翻着精致的手写菜单,偷偷打量着挤在收银台后的两个大男人。他们一起开一家小店卖甜点,穿着幼稚的要死的情侣围裙......Alisa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帅逼都有男朋友。

  让我们把时间倒带回一周之前,来了解一下九十五岁高龄的美国队长是如何迎来他的退休生活的。
“队长,扫描显示詹姆斯中士的大脑损伤已经几乎痊愈了,这简直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九头蛇给他注射的血清修复了电击带来的创伤,所以他的记忆才能逐渐恢复。”班纳博士推推下滑的眼镜,把手上的CT文件递给站在检查室外紧张地揪着衣角的男人。
“史蒂夫,我告诉过你我没事了。”一个月前还神盾航母上对美国队长拳脚相向的冬兵此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熟稔地把胳膊圈上对方的肩膀。
“我们只是需要确认。”一旁靠墙站着的黑寡妇挑眉看了眼被冬兵,或者说现在该叫巴基了,几乎圈进怀里的美国队长,“你是不是真正恢复了记忆这件事。”她拍拍身后的墙灰,迈步走到巴基身边,伸手扯过他的领子。
“既然你恢复了,那么我表示恭喜,但是你别忘了。”黑寡妇撩起自己上衣的下摆,露出性感的腰线和一个狰狞的枪伤疤痕,“你还是要为我衣柜里悲鸣的几十件比基尼和抹胸礼服付出代价,这笔账我记着呢。”
“Well......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意识到的话,我一定会阻止自己的。”巴基撇下嘴角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娜塔莎你不再穿比基尼对于整个神盾局,或者整个美国,哦还有那些你出任务的国家,的所有男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巴基......”史蒂夫推开鹰眼快要戳到自己好友脸上的箭头,拍了拍他宽实的后背,然后转向一旁的众人——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托尼,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布鲁斯,和完全状况外的索尔。
他有些局促的舔了舔下唇,开口道:“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


  “什么!!!队长要离开神盾?!!”弗瑞从投影前退开两步,他感觉寇森的手都快要从虚拟投影的屏幕里伸出来戳到他的鼻梁上了。
“是的,他今天早上刚刚对复仇者们宣布这个消息。所以我从神盾的临时基地赶过来了。两周前他带回的詹姆斯中士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记忆,队长打算带他回布鲁克林,租一套公寓,说是熟悉的环境更利于他帮助詹姆斯中士‘记起他们过去美好的回忆’。”弗瑞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两个引号,示意他是照搬了队长的原话。
“你了解他的。”弗瑞看着投影里皱着眉头的新任神盾局长,“我们都改变不了他决定了的事情。”
“我尊重队长的决定。”寇森恢复了平常的表情。“为这个国家,他已经牺牲的足够多了,他有权利选择去享受自己的人生,他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只是我希望能在他离开之前再见他一面。”
弗瑞心累的看着正在复仇者大厦顶部停机坪降落的那架眼熟的空客,
“我猜你已经在这里了对吧。”
“效率是成功的第一保障。”


    今天的纽约曼哈顿,天气晴。没有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没有满街疯跑的异形生物,也没有试图征服世界的疯狂科学家。
复仇者联盟的全体成员,和神盾局的两任局长,齐聚在复仇者大厦的顶层会议室。
“那么老人家,你退休之后有什么打算?带着你的老伴儿在家里养养猫,偶尔去打打老年高尔夫?”托尼·这里是我家你咬我啊·史塔克瘫在真皮转椅上,打着圈儿努力扳过脑袋看着坐在长桌最前端的前任美国队长。
史蒂夫早就习惯了史塔克不分时刻场合高密度的嘲讽玩笑,而巴基咧了咧嘴角表示了对老人家这个称谓的不满。
“我和巴基是打算....开一间小店。”他顿了顿,“在布鲁克林或者是大厦附近。我是希望能够脱下美国队长的制服,去尝试七十年后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如果未来哪一天,地球又一次面临被入侵的威胁时,我会再次拿起那面盾牌,回来与你们并肩作战。”
“做烘培,卖些老掉牙的,七十年前人们吃的甜品。”巴基强调出了被刻意跳过的部分。
娜塔莎抬眼瞟了一下史蒂夫,满是调笑意味的哇哦了一声。
托尼·卧槽你刚刚说了什么·史塔克差点很没形象地从转椅上摔下来。
索尔表示中庭有甚多神奇的美食,不曾想到,持盾的勇者美国队长,和队长的挚友,拥有钢铁之臂的寒冬战士竟然还拥有烘培这项独特的技艺。
布鲁斯看着目光狂热起来的克林特,感到把店开在大厦附近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史蒂夫。”巴基笑起来,“我知道这个计划蠢透了,它里面包括了英勇的美国队长和娘炮的甜品店。但是这确实是我们小时候曾有过的梦想,之一,我们一起和史蒂夫的母亲学的烘培。顺便说一声,史蒂夫烤的苹果派,好吃得让人感动到想流泪。”
克林特点点头,“听说过,这甚至被画进了漫画里,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让队长烤个苹果派来尝尝看。”
“不不不这个主意棒极了,贾维斯,搜索这附近出售的店面。”托尼扬手一挥,指示他万能的人工智能管家包办了甜品店的选址和一切装潢。
“我们可以自己......”史蒂夫看着贾维斯迅速的列出最佳地址的排序名单,然后托尼干脆利落的就示意买下了排在名单最顶端的那个店铺。
布鲁斯喝了一口摆在面前已经放凉了的茶,表示替队长感到心累,还是选在了大厦对面啊。
“好吧,多谢了托尼。”史蒂夫向巴基投去一个无奈地目光,对方回给他一个“我感到和土豪做朋友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的表情。
“我们今天就搬去布鲁克林的公寓了,我想我们需要,去商场买些东西?”巴基站起身把垂在脸边的头发拢到耳后,走到史蒂夫的椅边,倚着他的肩膀建议。
他们简直就像同居前一起去超市采购的新婚夫妇,娜塔莎给克林特递去了一个内容丰富的眼神。那么托尼就是给队长置办彩礼的娘家人?克林特挤眉弄眼地回了过去。
“克林特吾友,这大厦之内不曾有风沙扬起,是何物扰乱了你的视线?”



   冬日战士是九头蛇的利刃,很多情报机构都不相信他的存在,他强大,神秘,来去无踪,特别是拥有着坚定的意志。史蒂夫在听过这段描述的不久后终于有机会证实。
    事情的起因是超市买一送一的小熊维尼围裙。
   他们在布鲁克林新租下的公寓在贾维斯和寇森的帮助下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需要他们自己去挑选。
   于是前•美国队长站在大型商场的洗浴用品区的货架前,拿着两罐沐浴露在仔细对比,前•冬日战士便伸手从货架上拿下另一个牌子的丢进推车里,解决的史蒂夫的选择危机。
   前•美国队长看着推车里牛奶味的儿童沐浴露表示不想给予评价。
   他们并肩推着购物车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巴基随手丢进车里的物件已经堆起了高高一摞。他们在商场的图书音像区翻着美国队长的漫画互相嘲笑着对方的造型,一起感叹女鞋区那些堪比凶器的细高跟鞋,史蒂夫红着耳尖目不斜视地绕过女装区挂满蕾丝内衣的展柜的时候,巴基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出声,引来一片侧目。
   在去收银台结账的路上,他们看见了挂着特价出售买一送一标牌的一大堆厨房用具。
  “也许我们也该过去看看,为了甜品店的厨房?”巴基看着史蒂夫对着购物车里一大堆高热量的零食皱眉,试图不着痕迹地转移他的注意力。“买些围裙,还有烤箱隔热手套一类的。”
  “好主意。但是詹姆斯中士,你还是需要解释一下。”史蒂夫举起一包小熊饼干,“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特价区总是围着很多家庭妇女,而前·美国队长与前·冬兵的战斗力在抢购方面的明显不是她们的对手。他们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小心的挤到台子前时,已经是汗流浃背。
   史蒂夫被挤得半趴在煎锅堆上,鼻尖差点戳进堆在一旁的碎花围裙里,巴基紧贴在他身后,被身边想要挤进来和想要挤出去的大妈们搡来搡去。
“说真的,巴基。”史蒂夫艰难地转过头,“我宁愿再去单挑一电梯的九头蛇。”
  经过一番混战,他们终于带着战利品逃出了人堆。巴基把史蒂夫靠四倍的观察力从一堆碎花蕾丝的围裙手套里翻出的纯色手套和维尼熊围裙丢进推车。
  “我记得它在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巴基看着围裙上小熊的头像,“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在画这只蠢熊?”“这叫维尼,不是蠢熊。”史蒂夫一本正经的纠正,“我觉得挺可爱的。”
  “Hail Disney。”巴基翻了个白眼,推着购物车去结账了。
  他没有看见史蒂夫拿下了一旁小柜子上挂着的小熊发圈。
  他们走出商场大门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史蒂夫突然发现一直和他并肩而行的巴基停下了脚步,便转过头投去疑问的目光。
巴基站在路灯下,低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手心里公寓的钥匙。身后拉着长长的影子,看起来莫名一些寂寥。
“走吧巴基。”史蒂夫伸出没有拿着购物袋的那只手环过巴基的脖子,现在他的身高使这个动作变得无比容易,“我们该回家了。”
巴基舔舔嘴唇笑起来,“好,我们回家。”


史蒂夫和巴基严肃地站在餐桌边,看着摊在桌上的拆开包装的围裙。
“巴基......”史蒂夫皱着眉先开了口。
“不,绝对不要,我选小熊基尼。”巴基果断的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
“它叫维尼,而且半个小时前,你才告诉我你觉得他很蠢。”
“但是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穿那件粉色的小猪围裙。”
史蒂夫把小熊维尼的围裙挑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上面贴着的买一送一字样的意思是——这是一套情侣围裙。这导致他们回到公寓,拆开围裙包装,看见被包在憨憨的维尼熊后面的粉色小猪时,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尴尬的沉默。
但是他们并没有争执太久,在坚定的冬日战士面前,史蒂夫选择了让步。

“托尼会为这个嘲笑我一整年的。”


注:此处有一个BUG但是我真的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来代替小熊维尼。冬盾夫夫围着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围裙的样子听起来就很心塞。小熊维尼诞生于1925年12月24日,是一只由A.A.米尔恩为了他的儿子所创造出来的漫画熊。如果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其实不是教体育的话,那么那个时候的Steve就是八岁。根据电影巴基哥哥的设定的话那么巴基就是九岁。迪士尼后来收购了维尼的版权重新绘制,所以迪士尼版的维尼第一次面世应该是1966年。为了区别,1925年版的维尼被称为古典维尼,并且画风和迪士尼版本相差甚远。古典维尼的名气并不算很大所以不知道有没有从英国传到美国,因该是有吧我们就当他传过去了好了。但是冬盾夫夫印象中的维尼熊的样子肯定和我们现在知道的长得不一样,但我们就当做Jarvis给Steve补完了全套的迪士尼动画好了,也就是把维尼当做队长的童年回忆之一。看到这里你应该发现了,这个注释完全就是用来凑字数的。


壹·美国苹果派

   苹果派最早起源于欧洲东部,不过如今它称得上是一种典型的美式食品。苹果派有着各式不同的形状、大小和口味。形状包括自由式,标准两层式等。口味包括焦糖苹果派,法国苹果派,面包屑苹果派,酸奶油苹果派等。传统的美国苹果派由黄油面粉和肉桂粉糅合成的派皮经高温烤制变得酥软可口,青涩的苹果于黄油细砂糖一齐翻炒而成的派馅带有微微酸甜的味道。咬开酥软的外皮,苹果的果香与黄油的奶香,加上淋在內馅上柠檬汁微微的酸涩便涌向舌尖,如同魔法散落周身一般,从味蕾到身体到心灵,霎时所有烦恼忧愁便俱相忘怀。“As American as apple pie” 吃苹果派的人是不可战胜的,美国大兵们为了母亲与苹果派而战。

  在巴基的强烈要求下,史蒂夫把苹果派放在了菜单的首位。
  “没有任何一个美国人是不爱它的。”巴基这样说。
“那是七十年前,巴基,现在的女孩子们更喜欢那些软软甜甜的蛋糕。”史蒂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第一天开业前的早上,史蒂夫和巴基提前了三个小时到达史塔克发来的店铺地址,他们几乎没有花什么时间去找,那个大大的写着Old  Popsicles的牌子在数百米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熟悉了一下厨房里的仪器。贾维斯完美的还原了史蒂夫描述中的构想,简洁温馨的装潢,没有过多操作复杂的高科技,托尼甚至还在店里装上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智能。
  巴基对这间店铺满意极了,“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他,哦我是说他们,史塔克和他的人工智能管家,这简直棒呆了!”
“去厨房,老板。我们该去为第一天营业做些准备了。”
“遵命,老板娘。”
  史蒂夫轻轻一拳捶在巴基的肩膀,并没有把这个玩笑放在心上。
   说是两个人准备,其实也只有史蒂夫一个人在忙活。巴基就看着他把低筋面粉和细砂糖倒入软化了的黄油里,加上水揉成面团。
   因为血清的缘故,史蒂夫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并没有常年拿着武器留下的茧子,揉着面团的手背因为微微发力而显出筋骨的形状来。他把衬衣的袖口挽起,露出手腕和一小节有力的小臂。粉红的小猪围裙上沾了些面粉,系紧的带子勾勒出腰身的曲线。
   史蒂夫察觉到身边好友的愣神,便伸手拍拍他的脸,留下五个白色的指印:“巴基,如果你现在闲着的话,就帮我去把蛋清和奶油打发了。”
“Yes ,sir。”巴基从冰箱里翻出一盒鸡蛋,挨个敲开把蛋清和蛋黄分离进两个碗里。然后四下转了转,没有找到可以拿在手里的打蛋器,就把台子上电动打蛋机的搅拌头掰了下来。
“你知道那台机器不是这么用的对吧。”史蒂夫看了一眼巴基手中被强行和主体分离的搅拌头。
“我更习惯这样。况且我有那只好用的胳膊,不需要电动的打蛋机。”巴基回答的理直气壮。
“也许可以考虑让托尼给你的手臂装个......”
“想都别想,混球。”
   史蒂夫把打发的蛋液和揉好的面团一起放进冰箱,烤好待用的手指饼干也整齐的码在桌上的烤盘里。满意的扫视了一下厨房,除了那台冒着电火花的打蛋机,他们的第一天营业有了一个完美的开始。
  巴基拉开店门,亮出营业中的牌子,迎进了小店的第一个客人。
  Belinda一早出门准备去街尾的面包店买早餐,就看见转角处最显眼的那家甜品店打上了营业中的牌子。
  Belinda并不是一个刻薄的老太太,但是她对于食物向来是有着很高的要求。这家名字奇怪的甜品店的坏境令她十分满意,但是当她看见手写的菜单上最显眼的位置上写着“传统美国苹果派”的时候,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怎么了夫人?”站在桌旁的棕发男人显然是看见了她的动作。
“哦孩子,我只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吃到真正的苹果派了。你们这样的店里总是喜欢打上传统的名号做噱头,但是都做不出传统的味道。”Belinda抬头看了看桌边的店员,分明是个高大的男人,却留着及肩的半长发,一边手戴着手套,看起来有些邋遢,但是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却十分精神。
“夫人,我向你保证,这绝对,绝对是正宗的苹果派。就像七十年前美国的主妇们在家里烤制的那样。”巴基给了她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好吧,那么请给我一份苹果派和一杯清咖啡。”Belinda合上菜单递了过去。
“史蒂夫,我们的第一单生意。”巴基走进厨房把字迹潦草的单据拍在史蒂夫面前,“你知道吗,被一个起码比自己小了三十多岁的女士喊作孩子的感觉真是微妙。”史蒂夫切着苹果抽空抬头瞟了一眼,“......你以前的字比这个好看的多了。”
  巴基看着纸上的一团乱线沉思了几秒,“这其实是中国的汉字。”
  史蒂夫翻了个白眼,指使着巴基去把烤箱预热到400F,然后把切好的苹果丁和红糖肉桂粉搅拌均匀,倒入化开了黄油的锅里,翻炒至馅料变得金黄而粘稠,再捞出放进铺好了派皮的铝箔盘里。史蒂夫转身想打开冰箱,巴基就及时地端上了打好了的蛋液,在史蒂夫淋完柠檬汁之后把蛋液刷在了交叠好的派皮上。
  在巴基把铝箔盘放进烤箱的时候,史蒂夫打着果胶微微出神。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学做苹果派时的场景,那时他也是和巴基一起,挤在自己家里狭窄却整洁的厨房里。母亲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着毛衣,不时出声教导。

史蒂夫踩在小板凳上洗着苹果,那些苹果又青又小,还带着斑斑点点的晒痕。
    巴基挽着袖子搬来一小盆面粉,敲开一个鸡蛋打了进去,然后有模有样的把面粉蛋液和化开的黄油搅在一起,费力地在砧板上揉着面团。他微微撅着嘴,那个小动作似乎是巴基的习惯。小脸因为发力和厨房里的闷热而红扑扑的,被称赞作像小鹿一般的眼睛时不时迅速的抬起又垂下,偷瞟着史蒂夫。
   因为身材过于瘦小的关系,已经十岁了的史蒂夫还没有办法轻松的够到灶台,所以罗杰斯夫人给他找来了一个小板凳。踩上了板凳之后的史蒂夫比巴基要高出了小半个头。而巴基从来没有用仰视的角度观察过自己的好友——史蒂夫因为多病缠身,从小就比其他同龄的孩子瘦小许多,更不用说发育迅速的巴基了,他几乎是这片街区里最高的孩子。
  史蒂夫的皮肤很白,逆着光看的时候几乎透明得发光。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在眼睑上投下了小片的睫毛的阴影。尖瘦的小脸从仰视的角度看稍稍饱满了一点。
“史蒂夫长得真好看......”巴基在心里默默地想,“比学校里所有的女孩子们都要好看。”
  他柔软的金发,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和那双正注视着自己的蓝绿色的眼睛......
  诶?!巴基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愣愣地和史蒂夫对视许久了,手中的面团已经被揉散了,黏得到处都是,砧板上一片狼藉。
“抱歉!我......我好像走神了......”巴基连忙收回视线,把散落的面团的残骸收拾到一起。
“你最近总是这样心不在焉的......”史蒂夫无奈的摇摇头,“要是再不加快动作的话我们就赶不上晚饭的时间了。”
  巴基连忙把面团放进盘子里摊开,就看见史蒂夫拿起水果刀动作笨拙的开始削苹果。
“不,史蒂夫,那个让我来!”巴基从那双纤瘦的手中抽走苹果和水果刀,“你去整理派皮吧,我弄不清楚那个。”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巴基。”史蒂夫有些不满地接过铺好派皮的的盘子,“我可以做到那个,削苹果没什么难的。”
“可是你会划伤自己!你已经好几次那么做了。”巴基反驳道。
“巴基,你不能因为史蒂夫被小刀划伤过,就不再让他碰刀了。”罗杰斯夫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为什么不能!”巴基没有得到罗杰斯夫人的支持,也不甘理亏,“只要有我在就可以了!我可以帮史蒂夫完成一切要拿刀的事情!”
“专心做派,巴基。”史蒂夫轻轻推了巴基一把,“她在故意拖延时间,这样就能证明我们没法自己完成这个苹果派。”
“说得对,罗杰斯长官!”巴基连忙把注意力转回到手里的苹果上。
  巴基十分迅速的切好了苹果丁,然后帮着史蒂夫掰下一小块黄油丢进锅里。他们两个就眼巴巴地挤在锅边,等着黄油完全融化。炒馅的时候史蒂夫率先占领的掌勺的大权,这一次巴基没有阻止他,只是专心地护在一旁,生怕溅起的油花烫伤史蒂夫纤细的手腕。
  很快苹果馅就淌出了粘稠金黄的果汁,罗杰斯夫人在客厅里高声指挥者两个孩子关火,并把馅料铺在压好的派皮上。巴基仔仔细细地把擀成薄片的面团切成平行四边形,然后由史蒂夫接过交叠着放在撒好肉桂粉和柠檬汁的馅料上。
  “妈妈我们快要完成了!”史蒂夫有些小小得意地歪过头冲着客厅喊,“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在表层再刷上蛋液或者是加盐的黄油,随你们喜欢。”罗杰斯夫人站起身来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两个满身面粉的男孩子兴高采烈的向她展示着自己的作品,露出一个欣慰而温柔的笑容。
  “刷黄油史蒂夫!我喜欢黄油!并且”成功在即,巴基也开始兴奋起来,他掰好了黄油,跑到炉子边想要丢进锅里融化,却因为过大的动作,被溅起的残留在锅里的苹果汁烫到了手。
“噢!”巴基一声痛呼,史蒂夫迅速地跳下板凳跑到炉子旁边,捧过巴基的手心疼地看着上面迅速浮现的小片红痕。罗杰斯夫人连忙走进来,拉着巴基到水池边冲洗被烫伤的地方。
  “你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史蒂夫一脸大人模样一本正经地摇头教训道,声音里确是满满的担心。
  巴基对他吐了吐舌头,“我觉得你该去看看锅里的黄油,不然它被烧干了我们的苹果派就遭殃啦。”
  最后史蒂夫和巴基终于磕磕绊绊地做好了他们的第一个苹果派,虽然卖相并不是十分的好,味道也有些甜的过头了,哦那都是巴基的错,他坚持青色的苹果都宇宙无敌的酸,所以往馅料里倒了一堆的砂糖。
  但至少他们完成了。两个孩子相视笑着,满足而自豪。


  巴基戳了戳史蒂夫的后腰,“嘿史蒂夫,你快要把果胶打飞出去了。”史蒂夫低头一看,碗里果胶的体积已经膨胀到了原来的好几倍大小,差一点就要漫出碗的边沿。他连忙收手,把果胶刷在了已经烤好的苹果派上面。
  刚刚出炉的苹果派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表面微微酥黄的派皮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刷在滚烫表皮上的树莓果胶借着热量也努力向四周扩散着自己甜腻的果香。
史蒂夫仔细地把派摆正在白色的盘子里,再在托盘上放好刀叉,示意巴基把成品端出去。
“这一定会让她心服口服的,出自九十五岁老人之手的七十年前的完美苹果派。”巴基对史蒂夫笑笑,转身把托盘端了出去。
他错过了身后史蒂夫投向他的复杂的眼神。

彩蛋
“我向你保证过的,女士。”巴基绕过桌子翻到收银台前,“这绝对是正宗,传统的美国苹果派。”
  Belinda赞同地点点头;“是的,这味道简直和我小时候吃过母亲烤的苹果派一模一样。真不敢相信你们的厨师是个那么年轻的小伙子。”
  巴基转身对着厨房里那个“年轻的小伙子”扬扬嘴角,史蒂夫隔着玻璃对他做了个“快结账别让客人等”的口型。
   巴基耸耸肩按下钱柜开关。
   “请输入语音解锁密码。”
  什么?巴基扬起一边眉毛看了看纹丝不动的钱柜。加大力度又按了一次开关。
  “武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请输入语音解锁密码。”
巴基从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音中,听出了嘲讽的语气。
  巴基掏出手机,打算打个电话给史塔克问清情况,却看见了一条未读短信。
“嘿老冰棍你们的收银台我给加装了一个语音锁毕竟你们店里只有两个人但是会有人那么想不开去抢劫美国队长开的店吗哦不对谁能想到那么娘炮的甜品店的老板是退休了的美国队长和他的男朋友呢所以我还是装了并且整台机器都是用高强度的合金做成的【任何】暴力都打不开的你看见左手边的麦克风了吗你只要对着念出解锁密码就可以了:)我保存了你们两个的音纹哦顺便祝你们生意兴隆。
来自 托尼·没错我就是这么机智·史塔克”
于是巴基用那只带着温度的手向上滑动屏幕,去看写在短信最后的密码。
  史蒂夫感觉到外面的气氛不大对劲,就从厨房绕出来。巴基面色发黑的盯着手里的手机,一旁满头银发的老人尴尬地站着。
“怎么了巴基?”史蒂夫在围裙上蹭蹭手上的面粉。
“不没事,你不必过来,我能搞定这个。只是史塔克给收银台设了个密码,我刚刚打不开而已。”巴基恢复到平常的脸色,“现在我能打开它了。但是我发誓,下次见到史塔克的时候,我会揍他的,不要拦我。”
  史蒂夫对茫然的老太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巴基凑到麦克风边,咬牙切齿地开口:
“酷帅老冰棍以摇滚的名义命令你跟着节奏动起来。”【注】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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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要写个注的,但是感觉自己懒懒的。
贰·巧克力布朗尼
 巧克力布朗尼又被称作波士顿布朗尼,是一种小巧可口、味道浓郁的巧克力蛋糕,以它富含的巧克力色(brown)而得名。有时会覆上一层乳脂软糖,或是在蛋糕体中混著核桃一类的干果,或者巧克力、奶油糖果及花生奶油。而一般相信布朗尼首次问世是在1897年Sears and Roebuck百货公司目录中. 布朗尼通常一层巧克力糖衣或糖霜,也可能是增添香草或薄荷香气的糖衣。据传巧克力布朗尼蛋的发明者是一个粗心的黑人嬷嬷,她在烤制巧克力蛋糕的时候忘记了将奶油打发,做出的失败的蛋糕却因为绵密的口感而意外地有着别样的美味。于是布朗尼蛋糕便被赋予了一个含义——可爱的错误。
   最靠近厨房的地方坐了一排唧唧喳喳的女中学生。史蒂夫低着头努力无视着那些在他的胸肌上流连的炙热的目光。巴基站在他身边,一边用那只金属拳头砸碎这密封袋里巧克力,一边隔着玻璃对那群眼泛桃心的少女露出一个标准的迷人笑容。
“冲她们挥挥手,笑一笑,史蒂夫。我记得你作为美国队长的时候做全美直播的演讲都没有这么紧张。”巴基用胳膊肘捅捅史蒂夫的侧腰,凑近史蒂夫的耳边低语,引起一小片兴奋的惊叫。
“我面对的只是摄像头,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史蒂夫背过身弯腰拉开烤箱,浓浓的蛋糕香味顿时充满了整间厨房。“你处理完那些巧克力的尸体以后就出去点个单吧,我想她们会更乐意和你面对面交流而不用隔着那面可恶的玻璃。”史蒂夫专注地俯身挨个查看蛋糕的成色,没有注意到身后巴基一脸玩味的看着姑娘们视线聚焦的某处,然后冲外比了个拇指。
  史蒂夫回身看见巴基迅速地把手收回到案台边,外边的姑娘们也迅速摆正了坐姿装作认真看菜单的样子。他皱了皱眉头,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去探究刚刚发生了什么来得好一些。
  巴基拿着夹好单据本的板子走出了厨房,托尼来店里的时候并没有嘲笑过这个老土的点单方式,因为他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了嘲笑史蒂夫的粉红色围裙和努力不让自己笑晕过去上面。
  史蒂夫把盛有巧克力碎的碗放到了蒸锅里,看着被姑娘们包围着的巴基,唇边不自觉的泛起温柔的笑意。
  

    罗杰斯夫人被调去了结核病房工作,领到了近乎原先两倍的酬劳,史蒂夫家里的经济情况稍微改善了些,于是罗杰斯夫人为他找了个教授绘画的老师。
  于是巴基摔破了自己的储钱罐,买下了一整套画画的工具,兴高采烈地去敲史蒂夫家的门,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史蒂夫看到他兴冲冲地递上画板时却皱皱眉头,露出一个责备的表情。
  “怎么了史蒂夫,你不喜欢吗。”巴基塌下眉毛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巴基,这些东西太昂贵了,你不应该送这些给我。”史蒂夫看看被撕毁大半的标签,伸手拍拍巴基的肩膀,“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好吧,史蒂夫,但是我已经买下它们了,也不能退回去。”巴基知道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玩耍的小个子有多么的固执。
  “那么你为我画幅画吧。”巴基决定改变战术,他后退几步,冲史蒂夫展开双臂。“整个学校的姑娘们都盼着能邀请我去做她们的模特呢,不过我希望我人生中的第一副肖像画是你为我画的,所有的第一总是有特殊意义的不是吗。”
   史蒂夫把巴基拉进房间,一把扯开窗帘,初春的阳光从窄小而破旧的窗户里照进来,洒落在旧木地板上。
  “我可不相信你能乖乖地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不动弹。”史蒂夫虽是这样说着,但也已经动手把画架支了起来。
  “那么我躺你床上睡一觉好了。”巴基耸耸肩膀,帮着拆开画板和颜料崭新的包装,从旁边的卫生间打来一桶水,“我睡觉的时候还算安稳。”
   史蒂夫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画板的木纹,看着巴基甩下外套倒在他床上打了个滚,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里。
   他虽然说是责备了巴基为他买下昂贵的画具,但也不得不承认巴基挑选的东西都非常的适合他。木质的画板比他从老师那里收来的二手画板不知道轻了多少,即使单手提起也毫不费劲。
   史蒂夫把要使用的颜料都挤进颜料盒里的时候,巴基已经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 史蒂夫并没有急着动笔,而是细细打量起好友的睡颜来。
   巴基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这是史蒂夫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发现了的事情。那双明亮的,总是闪烁着活力的灰蓝色的眼睛,也是大家把他称之为巴基的原因——他无辜地抿嘴抬眼看着人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总让人想起夜色里在林间穿梭着的小鹿。
    巴基现在合着眼,长长的睫毛不时轻轻颤抖着,睫毛投下的阴影和他眼下一圈怎么也消不去的的浅浅的黑眼圈融在了一起。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容易夺走人们视线的焦点,所以大家总是注意不到巴基其他的特点。史蒂夫这样在心里默默想着。巴基的下巴上有一个浅浅的勾,衬上他方正的脸型显得别样有风情,巴基的嘴唇紧紧抿住的时候是一条紧实的直线,但他放松时嘴角总是像猫一样微微上翘,唇瓣也因为他习惯舔嘴唇的动作而总是红润着......
   史蒂夫愣愣地盯着巴基的唇角,没有注意到床上本应已经熟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伟大的画家罗杰斯先生?”有些戏谑的声音把史蒂夫猛的拉回现实,他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几乎没什么皮肉包裹的膝盖在画架上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唔......”史蒂夫蹲下身捂住膝盖,眼里应为疼痛泛起了泪花。
  巴基没想到自己一个玩笑竟然把好友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下床窜到了史蒂夫身边。
  史蒂夫的肤色本就有些病态的白皙,猛磕后浮起的红肿衬着雪白的肤色格外骇人。好在因为史蒂夫总是在半夜有些突发情况,罗杰斯夫人在他的床头放置了一个小药箱。巴基从里面翻找出药理降温的冰袋,小心翼翼地贴到了史蒂夫的膝盖上。
“我没事,巴基。”史蒂夫咬咬嘴唇,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我已经准备好了,巴基,躺回床上去吧,我们可以开始了。”【这句话完全没有任何地方不对。】
“ 好吧我的大画家。”巴基扶着史蒂夫在椅子上坐好,然后乖乖躺回床上,双臂交叠枕在脑后,微眯着眼睛看着在画板前忙碌起来的史蒂夫。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小的屋子里只有巴基轻轻的呼噜声和湿答答的画笔和颜料还有画布触碰时,发出的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啪啪声。史蒂夫在画布上涂抹着,不时抬头看看床上已经真正陷入沉睡的巴基。
   其实他并不需要这样频繁地抬头的,他甚至不需要让巴基待在那里几个小时做模特就可以默写出巴基的肖像。巴基的模样早就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里了,他兴奋的样子,苦恼的样子,郁闷的样子,塌下眉毛满是委屈的样子和揉着史蒂夫的头发一脸“我拿你真没办法”的样子, 史蒂夫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喜欢现在的氛围,小小的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一地暖暖的阳光。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可以独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出门时总是有可以毫不费力地搂上巴基肩膀的男孩子来邀请巴基加入他们的探险计划,或者是去球场上打打球感受场边姑娘们投来的钦慕的眼光。而当他们在巴基或是史蒂夫家里的时候,对门的姑娘和领居的女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敲开他们的房门,送甜点,借工具,或者是抱回跑到树上的猫。
   史蒂夫曾经,只是在几个短短的瞬间,有过想要让巴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念头,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巴基绝对会推掉所有的邀请,和他窝在沙发垫上无所事事地耗过一整天。但是史蒂夫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每当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史蒂夫就会把它悄悄藏匿起来,再狠狠地责骂自己的自私。
  巴基是那样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拥有整个世界。
  
   当史蒂夫画完整幅画的时候,巴基还没有醒来,史蒂夫把画面上所有能修改的地方都反复涂抹过几次以后,便把画板搁在一边专心地打量起巴基熟睡的脸。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近距离观察过巴基睡着的样子。但也许也有他们很久没有一起睡了的关系。在他们尚且年幼,互相赖在对方家里过夜的时候,史蒂夫充当的总是抱枕的角色,巴基每夜总是把他紧紧地搂在怀中,他目光所能触及的不过是巴基胸前扯开的领口中露出的一小片肌肤而已。
    史蒂夫的目光飘忽了一下,床上睡得正香的巴基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开了衬衫的领子。看着布料间露出的肌肤,史蒂夫在初春的午后竟然感到了莫名的闷热。
   巴基后来是被饿醒的,这时候天色已经黑去了大半。
   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史蒂夫并没有在床边。门厅传来低低地交谈的声音,巴基便走了出去,看见住在隔壁的花匠的孙女Cindy正双手环胸倚在门边,史蒂夫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在不住地道谢。
  “Hi,Cindy。巴基抓抓头发走过去,抱住史蒂夫的肩膀向那女孩打招呼。
  “晚上好,巴恩斯。”Cindy连忙摆正了站姿,拍拍衣服的褶皱,微红着脸低头回应。
史蒂夫转过头一看,巴基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完全没有去打理他敞开的领口,就直接走到了门厅。他连忙挪了几步,挡住Cindy的视线,低声对还一脸迷糊的人催促道:“巴基,快穿好你的衣服。”
   巴基伸手拢了拢衣领,于是史蒂夫收到两道怨念的目光。
   Cindy还在门边踌躇着,似乎想要找到个话题可以多赖一会,但是有史蒂夫的存在怎样隐晦或直接的开口调情都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即使他已经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缩在一边假装不存在,却还是被巴基紧紧地圈在身旁。
  “Cindy,”巴基抢在女孩之前开口了,“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巴基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但是逐客的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Cindy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停在门边,只好礼貌地道别离开了。
    巴基探过头去打开史蒂夫手里的盒子,无视了男孩在一旁念念叨叨地数落他刚才的不绅士和不礼貌。
  “哇哦,巧克力布朗尼。”巴基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出炉的,闻起来味道不错,我刚好饿坏了。去厨房拿个盘子来史蒂夫,我们分了它吧。”
   史蒂夫见对方完全没有在听,只好作罢,跑进厨房去拿碟子了。
   巴基几下把布朗尼分成了小块,分装进碟子里。然后端起碟子对史蒂夫招招手,“走吧大画家,让我去看看你的作品,刚刚我起床居然没有第一眼就在画架上找到它,实在是太令我难过了。”
   史蒂夫白了他一眼,径自向房间走去。
  巴基把碟子搁在床头柜上,抓起一块布朗尼塞进嘴里,看着史蒂夫把靠在床边的画板搬回画架上,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
“你太厉害了史蒂夫!”巴基真诚地赞叹。史蒂夫虽然从小就喜欢画画,但真正接受系统的培训也不过才仅仅数月而已。画布上颜料堆叠出的巴基的睡脸竟然极其地还原,让第一次做模特的巴基不小地吃了一惊。
“我还不大能熟练地掌握画人像的技巧......”史蒂夫被好友夸奖后微微有些脸红。
  “不,真的棒极了!”巴基兴奋地挥着手对着画布比划着。
然后,他手上拿着的,第二块还没有来得及塞进嘴里的布朗尼,在画面中雪白的床单上蹭出了一道长长的巧克力色的印记。
   两人一愣,史蒂夫还没有来得及斥责巴基的粗心,他就拽着自己的棕色卷发哀嚎了起来。
   史蒂夫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关系巴基,我可以再为你画一幅,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史蒂夫,”巴基转过头来看着他,“这不一样,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幅我的肖像画,可是我竟然把这该死的甜点......唔。”
史蒂夫曲起指节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布朗尼没有错,巴基,是你太大意了。”
巴基拈起一块布朗尼塞进史蒂夫嘴里,用手掌对着那块污迹比划。“也许你可以,在那个地方,给我加个大大的恶魔翅膀什么的。那样挺酷的。”
   史蒂夫舔了舔粘在唇角的糖霜,斜了巴基一眼表示不想搭理他。
巧克力布朗尼初入口中的时候是一股浓浓的可可的味道,然后是表层糖霜结成的糖衣浅浅的香草味,接着布朗尼绵绸地在舌尖化开奶油与巧克力混合的香甜。其间掺杂着被碾得粉碎的核桃果。微微地苦涩和软绵的甜味交织在一起,使舌尖上的味蕾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纠缠到最后,史蒂夫还是妥协了,搬出已经洗净的画笔,开始画起了那对恶魔翅膀。而巴基就弯着身子在旁边看着。
这并没有花费他们多长时间,史蒂夫很快就完成了这幅“沉睡的恶魔”。
“这下满意了吧,巴恩斯少爷?”史蒂夫转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然后他微张的嘴唇就撞上了巴基的侧脸,而后顺着巴基转头的动作对到了他的唇上。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亲吻的吻。
满是巧克力布朗尼的味道。


     “史蒂夫?”巴基看着史蒂夫又一次站在厨房里发起呆来,甚至对这一碗巧克力与黄油的混合物红着脸,便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在想什么呢?脸红的厉害......”
史蒂夫下意识地抬起手拍了拍脸颊,“没什么巴基,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好吧。”巴基撇撇嘴,把单子规规矩矩地用图钉摁在了木板上,“一个香橙蛋糕一份草莓慕斯两份提拉米苏,和两份巧克力布朗尼。”
前·冬兵出色的观察力让他发现史蒂夫的脸在他提起巧克力布朗尼时又红了几分。
但是他没有多问,窗外的姑娘们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虽然她们看起来并不介意在店里多坐些时候。
史蒂夫打匀了手里的黄油和巧克力,再加进打散了的蛋液。等手里碗中的糊状物完全平顺了之后,黑朗姆酒,牛奶,和低筋面粉也被依次搅拌了进去。
巴基锤好一碟粉碎的核桃,顺手就倒进了巧克力色的面糊里。
史蒂夫把整碗浓稠的液体倒进准备好的纸模放进烤箱,便收拾起案板上散落的面粉。
史蒂夫的动作干脆利落,没过多久单据上排列着的一大串食物都被依次划去。巴基便端起盘子挂着笑容出去招呼那些女孩子们了。
史蒂夫绕到休息室,翻出托尼·没有错我就是这么的贴心并且善解人意但是我绝对不会告诉你·史塔克在他离开史塔克大厦前塞给他的箱子,虽然那时托尼·我巴不得你早点离开呢这些垃圾我留着也没有用还不赶紧带走·史塔克满脸嫌弃,但是史蒂夫也知道箱子里的东西都来之不易——那是在美国各地拍卖展出的七十年前美国队长的各种私物,托尼派人跑遍全国把它们全部都高价收购了回来。
他打开箱子,最上面就是一副用廉价的木框装裱着的,老旧的人物肖像。
史蒂夫眼底满是温柔的抚摸着木框微笑起来。
闭着眼沉睡的恶魔身边,被加上了一个画工粗糙的,极不成比例的,瘦小的金发天使。
门外的巴基沉默的站在墙与木门夹角处的阴影里。

叁·提拉米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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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提拉米苏起源的故事是关于战士与爱妻的离别,所以提拉米苏的基调是苦涩。柔软丰厚的马斯卡朋芝士里加上意大利浓缩咖啡的浓酽苦涩,一起搅拌后的液体浓得难以化开,就像离别之后后两地相隔的日子里,那些浓浓的思愁。 expresso调上whiterum,拇指饼或小脆饼吸足渗酒的咖啡液铺底。苦涩的咖啡加上浓烈的酒味几乎令人窒息,新鲜的鸡蛋和单纯的白砂糖打发又甜蜜无比,蛋白蛋黄分离开来,分别加糖搅匀,再混合调匀。一层饼底,一层蛋液,再一层cheese液。重复多次,层层累积,冷藏6小时,吃时撒上苦口的无糖可可。分明是十分简陋的一款甜点,却有着丰富却层次分明的口感变化,,苦涩中有馥郁的酒香和若有若无的甜,就像提拉米苏代表的那句未说出口的话:“带我走吧,我的爱人。”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看看那对小情侣,史蒂夫。”巴基靠在厨房的案台边向窗口的方向撅了撅嘴。史蒂夫抬头看了一眼那对隔着桌子抱着对方的后脑吻得难舍难分的恋人,红着脸又低下头把咖啡壶从咖啡机上拿下来,“这是七十年后的人们最让我难以理解的地方,这里可是公共场合,他们却像比赛一样争着把自己的舌头塞进对方的嘴里。” 
“放松点儿史蒂夫,现在我要上去以裁判的名义让他们中场休息,把舌头从对方的嘴里撤出来,并且问问他们考虑要不要来些甜点。”巴基摊了摊手,抄起菜单大步向那对情侣走去。
“呃...下午好?请问需不需要我来...点个单什么的。”巴基有些尴尬地看着那对情侣依依不舍地分开,才发现那个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卷发的女士满脸泪痕。
“抱歉,她有一些,情绪激动了。”那个高大壮实的男人带着歉意对巴基笑笑,接过了他手上的菜单。巴基看见了他夹克衫下的迷彩军服,和脖子上闪光的狗牌。
“是个明天就要启程去外国驻扎的军人。”史蒂夫闻言挑眉看了看靠在门边的巴基。“所以表示一下理解吧老人家,他们也许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不能再见面了。”巴基把写好的单据放在案板上,史蒂夫把它从面粉堆旁拨开。
“我和你说过要把单子钉在板子上。”史蒂夫白了巴基一眼,“你最近的字迹工整多了,至少我不用再花上做甜品数倍的时间来研究你写的到底是什么。”
  巴基耸耸肩,“ 我只是太久没有写字了而已。”
  史蒂夫看了眼单据,从柜子里拿出先前烤好的手指饼干。 他把酒液倒入微微冷却后的苦涩的黑咖啡里时,看着杯中翻滚着的深色液体,突然想起七十多年前,巴基从火车上坠落前的那个,有些尴尬的雪夜。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明天咆哮突击队就要离开驻地,前往新的地点去执行新的任务,史蒂夫正在帐篷里收拾行李。突然他帐篷的门帘被一只涂着鲜红色的指甲的手的掀开,走进一个金发军装美人。
  史蒂夫连忙转过身,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晚上好...Diana,有什么事吗?”被唤作Diana的通讯官拢拢耳旁的卷发,把手里盛着巧克力色甜点的盘子随手搁在桌子上,冲有些局促的史蒂夫眨眨眼:“ 我做了些甜点,想要拿给你尝尝。是最近刚刚出现的新种类,似乎是从意大利的军营里传出来的。味道很不错,也不会太甜,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史蒂夫看看盘子里小巧的点心,最底下一层是浅咖啡色的饼干,然后是散发着黄油可可与咖啡香气的一层层蛋糕与起司,表层撒满了可可粉。空气里满是咖啡香味和可可粉甜腻腻的味道。
  巴基会喜欢这个的。这是史蒂夫脑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Diana伸出嫣红的舌尖舔舔唇瓣,掏出包在手巾里的铁制餐具,切下盘中点心的一小块拨到勺里,扭着腰肢向前几步,递到史蒂夫嘴边。“尝尝看吧队长。”史蒂夫没有出声制止,这似乎让她分外开心,金发美人几乎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史蒂夫身上。史蒂夫努力地无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臂上柔软的触感,尴尬地想要后退,但脊背已经贴上了帐篷角落的支架。
“我想我可以...自己来。”史蒂夫的耳尖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他伸出手握住勺子的柄想要把勺子从对方的指尖抽出,却一不小心把勺子里的甜点打翻在了衬衣上。
“抱歉队长真是...对不起。”Diana连忙把手中的勺子放在一边,有些慌乱的拿出手帕。“啊没有关系,稍微清理一下就......”队长低头看看自己胸前淡黄色的起司和棕色的可可留下的印子,和对方手中自己被抽去的领带。
  衬衫的扣子已经被顺势解开了两颗,浅红色格纹的手帕正向他领子里伸去。帐篷里的气氛有一些暧昧得尴尬,史蒂夫几乎是僵直在原地不知如何动作——他还是不大擅长与女人相处,尤其是那些对于“美国队长”分外热情的女人们。
“嘿史蒂夫他们叫我来找你......”帐篷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巴基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哇哦...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他先是一愣,而后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他看见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被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发美人压在墙角,衣衫不整并满脸通红。哦,已经不仅仅是满脸通红了,史蒂夫被扯开的领口处露出的一小片白皙的肌肤,此时也染上了暧昧的粉红色。虽然说他明白以史蒂夫的个性,绝对不会在他们的帐篷里与姑娘幽会,但莫名还是感受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似乎可以称之为不快的情绪。
“哦不巴基这只是....个误会?”史蒂夫显然被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连忙往门边跨了两步速度地远离那只在他胸口磨蹭的手。他衬衫胸前的那一块沾染上起司的部分已经被蹭花成了一大片,“Diana来送甜点,然后我不小心打翻在了衣服上....嗯..你刚刚说来找我做什么?”
巴基走进帐篷靠在门边,“我是想来通知你,大家都在街角那家酒吧里了,你知道的,你要去和我们一起喝一轮,这可是惯例。所以他们喊我来找你,我只是没想到你已经与人有约。”
”不,这只是......”史蒂夫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我马上就过去。”
而后帐篷里陷入了沉默。
Diana端着瓷盘不知所措地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一脸无辜且尴尬地看着巴基。
而巴基靠在门边眼神复杂地看着盘子里缺了一角的甜点。
“我想我需要...换身衣服。你们能不能...”史蒂夫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哦好的队长,我...先把它放在桌上了,打扰了。”金发女郎连忙把盘子放回桌上迅速地撤出了帐篷。
“现在女士离开了。”巴基挑眉耸耸肩,“你动作快些吧,别让大家等太久了。”
  史蒂夫盯着一脸坦然的好友看了一会,发现的对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转过身去脱下了军装外套,在箱子里翻找干净的衬衣。
巴基看着史蒂夫解开衬衣,露出被结实的肌肉包裹着的白皙的背部。宽肩窄腰翘臀,巴基撇了撇嘴,那些女人只不过是看上了他这副好身材和美国队长的名号而已。她们根本就不会在意史蒂夫有着多么棒的灵魂,是一个多好的人。
  而这些他在史蒂夫是那副似乎风吹就倒的模样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他尚未成为美国队长时,就已经是一个伟大的人了。血清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足以匹配他伟大灵魂的完美的身体而已。
史蒂夫换好衣服,把外套搭在臂弯。拍拍巴基的胳膊,示意对方该赶去酒馆了。
而巴基纹丝不动。
“怎么了?”史蒂夫看着难得表情严肃的巴基。
“你明白我们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回这个地方了对吧。”巴基斟酌着开口,语气里带着微微的不快。
“我知道啊,明早新任务之......”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那个姑娘?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带上她的吧。我们要上战场,而她只是个文员。这几天我还以为你和那个火辣的棕发美人是一对呢,至少她...”
“巴基,她只是来送个甜点。你也经常收到姑娘们送来的东西不是吗。我还以为这没什么不正常的。并且我和佩姬也不是你所谓的...一对。”
“暂时不是。但是这不一样,史蒂夫,这是提拉米苏。”巴基看着史蒂夫依然迷茫的脸,“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在装傻?这是,Ti ra mi su。”
“这是从意大利的军营传出来的。”史蒂夫在脑海中回想Cindy甜美的笑脸。
TIRAMISU,带我走。 
“我...她并没有告诉我它的名字所以我...”史蒂夫有些无措,“我是不是该去找她解释一下。”
“算了,史蒂夫。”巴基拿起盘子里小巧的甜点咬了一口,“嗯味道做的还不错...那个姑娘应该心里也明白的,不过刚刚她往你胸肌上摸的那几下,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这个军区的女人们谈论的热点了。”
史蒂夫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好友三两口吃完了手中的提拉米苏。然后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开口:“我喜欢这个史蒂夫,等我们打完仗,回家以后,一起开一家烘培店吧。你天天做给我吃。”他顿了顿,“即使我哪里也不去。”【然后第二天巴基哥哥就掉下山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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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回过神来的时候,咖啡酒已经凉透了。他连忙把准备好的手指饼干放进带着红酒香醇的浓缩咖啡里蘸了蘸,然后铺在模具的最底层。
鲜奶油和柠檬汁混合,凝结成甜腻并带着柠檬清香的半固体。隔水加热后的奶油奶酪与打发的蛋白和马斯卡彭起司一起搅拌均匀,便成为了洁白的慕斯。浓浓的芝士和雪样的慕斯层层交叠在浸染了咖啡酒的饼干上,最后撒上一层细致的可可粉。再经由数小时的冷冻,或苦涩或清甜的滋味融合在一起,才有了提拉米苏由特浓意大利咖啡的苦、蛋与糖的润、甜酒的醇、巧克力的馥郁、手指饼干的绵密、乳酪和鲜奶油的稠香、可可粉的干爽,这不到十种材料演绎出的,把“甜”以及甜所能唤起的种种错综复杂的体验交糅出的极致。
史蒂夫把成品从产自史塔克工业的“走在科技尖端的你所见过最牛逼没有之一”的冰箱里拿出来,沉思了一会,拿起巧克力酱在盘子的空白处留下一行字。
Tiramisu — Pick Me Up  My LOVE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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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纽约曼哈顿,天气小雨转阴,没有奇形怪状的外星人,没有满街疯跑的异形生物,也没有试图征服世界的疯狂科学家。

Alisa挽着男友的手,两人撑着伞在细雨中向Old Popsicles慢腾腾地走去。

她的男友刚刚飞越了整个太平洋来到她身边,并将长久地在此定居。

从前异地相隔万里而产生的隔阂在见面的一瞬间便化为乌有。

虽然生活并不是童话,总是有种种的挫折与磨难。

但也一样会有,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样恶俗却讨人喜欢的结局。

“那一家烘培店的老板手艺很棒的。”Alisa偏过头微笑着,“并且两个老板是极其甜蜜的一对。”

“我几乎下班后的所有时间都耗在那里了。但是我从未见过他们亲吻拥抱,或者是讲一些甜腻的情话。”

“但是他们就是一对,我可以感觉到的。”

“他们的每一次眼神的交错,都比拥抱来的更为亲密。”

“他们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时的样子,就好像只是把这个短短的单词从舌尖吐出,就已经是一个甜蜜的亲吻了。”

“我不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但是他们绝对是有故事的人。”Alisa唇边的笑容淡了下来。

“那个叫做巴基的老板,当史蒂夫,就是另一个金发的老板,当史蒂夫的眼神没有落在他身上时,我曾经无意间与他对视过。”

“他的眼神好冰冷,也好绝望。就像是,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生活的希望后,又要亲手摧毁掉一样。”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他们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的。”Alisa伸着脖子在男友脸上吻了吻,“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值得拥有整个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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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绕过一个街角,就要到了。

但是Alisa站在街口,远远地,远远地看着Old Popsicles朴实的招牌。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坐在那家店里临街的落地窗边,和男友共饮一杯甜蜜的卡布奇诺了。

  即使她无数次地幻想过这个场景,在她独自一人窝在单人卡座上看着厨房里的两个年轻帅气的老板打情骂俏的时候。

明黄色的警戒线围住了街道的整个转角,无数黑西装的特工在里里外外地奔走着。他们脸上无一不是悲痛与愤怒混杂的表情。

托尼史塔克穿着他金红色的战甲,摘去了头盔坐在路边。

他的头深深地低着,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一个年长的探员站在一辆小型的面包车旁,举着扩音喇叭指挥着在场的特工们封锁现场并搜索整个街区。

他的嘴角紧紧地抿着,大大的墨镜也遮盖不住脸上的泪痕。

他的身旁停放着一个急救推车,推车上的担架里躺着一个人,沾满了暗红血痕的白布底下,露出一小截灿烂的金发。

她没有看见那个棕发老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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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兵就蹲在不远处一栋居民楼无人居住的一间卧室,静静地看着围着那家小店忙碌着的神盾局的特工们。

他是九头蛇的利刃,是从常人无法想象的炼狱里走出来的最优秀的武器。

他总是能够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不管通过何种手段。

他所擅长的绝对不仅仅是用榴弹轰开几辆车或是用狙击枪在目标的额头上开出一个血洞而已。

暗杀,伪装,潜伏。黑寡妇那些本领就是出自他的教导。

而他自然可以做的更好。

他并不是没有想起些什么的,他甚至因为那些脑海中猛然闪出的片段而犹豫过。

但是他赶在自己陷进去之前动手了。

解决了美国队长,解脱了自己。

“史蒂夫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多人这样对他说过。

冬兵他知道,并且比谁都清楚。

“他值得拥有美好的世界,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而那不是冬兵能够给他的,这些他只能从那个巴基身上得到。

但他的巴基早就死了,死在了七十年前那个白雪皑皑的山崖间。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飘着小雨的清晨,史蒂夫正哼着歌搅拌打发的鲜奶油。

当巴基伸手抱住史蒂夫的腰的时候,他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微微僵了僵,然后听见了那个金发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别闹了巴基,再有一会就要开门了。”

于是他伸手揽住史蒂夫的后脑,把那个男人嘴角灿烂的笑容化进了一个微微苦涩的吻里。史蒂夫完全愣在了原地。

装好了消音管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心脏,冬兵扣下了扳机。

史蒂夫倒下了,血溅在小猪粉红色的脸上。

那个吻的存在是不必要的,冬兵心里也清楚,他有无数种更有效率的方法。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为那个巴基,或许也为他自己。

然后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起了自己的身影。

最早发现倒在厨房里的史蒂夫的,是那个每天都会来买苹果派做早餐的老太太。冬兵记得她总是喜欢强调苹果派上,一定要刷上带盐的黄油。

谁会在意苹果派上应该刷些什么呢。冬兵默默地想,也许那个巴基会。

老太太尖叫着跑到街上的时候,撞倒了一群结伴而来的女孩子。

她们总是在午后才会出现的,怎么今天来的这么早?

那个丈夫已经远赴中东的女人随后就赶到了,然后安抚着惊恐的女孩子们,拨打了报警电话。

史塔克的盔甲来得比警察更早,随后是黑寡妇、鹰眼和神盾的人。

已经太晚了。冬兵想,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也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冬兵紧了紧手中握着的颜色斑斓的一小块布料,从另一面的窗口翻进了灰蒙蒙的黎明中。

布料在风中飞舞的一角上,画着一个瘦弱的金发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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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兵用那只被血肉包裹着的手掌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画布紧贴在胸前,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将身形匿藏在建筑的阴影中。

作为缓冲而紧紧攀住外墙的金属手掌和水泥墙面摩擦出细微的火花,冬兵微微屈身蹬住墙体缓住了下滑的身形。他的视线落在身下不远处小巷角落里一个古旧的金属制垃圾桶上。猛然间涌进脑海中的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让他有些窒息,那条偏僻无人的小巷已经近在咫尺,又似乎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在他踏上地面的那一瞬间,脚下粗粝的地面化作了粘稠的血液,顺着他黑色的战术短靴蜿蜒而上。

冬兵感到了恐慌,这很少见,他很少会有这样波动的情绪。

腥臭的暗红的血迹已经爬上了他的大腿,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红色。他颤抖着双唇无法发出一点声响,他肌肉紧绷的双臂无法移动分毫——他在身下无垠的血海中,看到了无数熟悉或者陌生的身影。

有墨镜西服的特工,他额前被子弹轰出的血洞还在不断地涌出令人反胃的液体;有干瘦的中东女人,她的头颅因为被扭碎的颈椎而角度诡异的歪斜着;还有满面油光的商人,拖着被炸去了一半的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们都努力地伸长着手臂——其中的一些已经不大完整了,紧紧地拽住了冬兵。衣角,裤腿,肩膀,双臂,他的身上缠满了无数双手,正将他拖向地狱的深处。

那是他曾经杀死过的人,他记得很小的一部分,其余的记忆都随着那间地下室里闪烁的电光悄然消逝了。他发觉了这一点,是因为他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史蒂夫。

史蒂夫站在哭号的人群之外,平静的,沉默的,注视着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可笑的粉色围裙,上面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液飞溅的痕迹。

身前晃动着无数人影,冬兵看不清史蒂夫脸上的神态,但却能感受到那双眼中满满的悲伤。于是他吃力的抬起那只金属胳膊,指尖朝向那个角落。

而史蒂夫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被一片血色埋没。

冬兵只能徒劳地虚空握了握拳,除了一团腥臭的空气外他一无所获。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下,触感似乎不大像血液。

“巴基?醒醒,你还好吗?”

耳畔传来温柔的询问,相伴而来的是猛然下坠的失重感。

冬兵猛然翻身坐起,额头狠狠地撞上了某个触感微硬又带着些许弹性的地方。他能感受到对方猛地压制住了自己的双腿,便以雷霆之势扼住了身前人影的咽喉,想要将其掀翻在地。

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是史蒂夫,他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个噩梦。

史蒂夫似乎也是刚刚被他闹出的动静吵醒,他正靠坐在床边,半边身子压在了冬兵的大腿上,平日打理的整整齐齐的金发正胡乱地支在脑袋上,脸颊上还有枕头的褶皱印出的红痕。朴素的条纹睡衣歪着领口,露出些许白皙的肌肤。

他正揉着鼻尖,眉头纠在一起——大概就是刚刚撞上的地方了。

冬兵僵硬地把扣在对方脖颈上的手指转搭到肩上,有些尴尬的拍了拍,“嘿史蒂夫,我吵醒你了吗。”

史蒂夫放下揉鼻尖的那只手,轻轻地拭过冬兵的脸颊。“噩梦吗?”他低声这样问。

“我在哭吗。”“他看起来简直像一只红鼻子驯鹿。”这两个想法浮现在冬兵的脑海。

冬兵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休眠,醒来,扮演詹姆斯巴恩斯,用着他的习惯语气过完一天,再睡去,再醒来。

他能把这个角色扮演到近乎完美,但他也不会忘了自己是谁。

但是作为九头蛇最为优秀的武器,他发现自己有些害怕完成任务,他害怕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柔软的床垫,每天清晨从窗口洒落的阳光,浴室里靠在一起的那对牙杯,那间甜品店,挂在厨房门后的卡通围裙,那些甜腻腻的柔软的蛋糕,还有史蒂夫。

他不想失去史蒂夫,即使他只是一个任务。

冬兵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巴恩斯的微笑,“我没事,史蒂夫,不用担心,我很好。”

不,他一点都不好,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腔里纠结成一团,他想要留下,他想要离开。他不愿意杀死史蒂夫,他效忠于九头蛇。

史蒂夫用那种充满了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挪起身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下床。

冬兵掀开被子坐起来去够被踢到了床底的拖鞋,这时他才发现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整个后背。

“去冲个澡吧巴基。”史蒂夫从衣柜里抽出一件背心,丢到他怀里。

冬兵接过衣服乖乖的钻进了浴室,他也需要一个暂时独处的空间,他需要冷静冷静。

当冬兵擦着微湿的发尾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史蒂夫并不在卧室。客厅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他便放下毛巾走进了客厅。

茶几被挪到了一边,柔软的手工地垫上堆着许多的沙发垫,史蒂夫正躺在上面,窝在白色的棉被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巴基,到这来。”史蒂夫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懒洋洋地冲他挥了挥。

冬兵慢吞吞的挪着步子走到了沙发边,小心翼翼的掀开棉被的一角钻了进去。

被窝里都是史蒂夫的气味和暖暖的体温,冬兵感觉自己的身体由内而外的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史蒂夫扭了扭身子向他靠近了一些,“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经常像这样一起睡在沙发垫上。”他的声音里有些许倦意和软软的鼻音。

“是的,当然……”冬兵的回答有些敷衍,他的记忆里似乎有这样的画面,但又支离破碎到他无法抓取。

也许他真的就是史蒂夫口口声声喊着的那个巴恩斯中士,也许这就是他本应享有的人生。

但是他为九头蛇效忠已有数十年之久,即使绝大部分的记忆已经丢失,但是他作为杀手的时光确实是远长于他作为巴恩斯中士的生活。

他无法抉择,即使内心无比渴望着,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仍然是不会轻易地被改变。

但史蒂夫终究是特别的。

那个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顶上他的颈窝,长的不科学的睫毛垂下盖住了那双仿佛是星辰凝成的双眼,史蒂夫将双臂绕上了他的腰肩,低低的道了一句晚安。

冬兵彻底沦陷了。这个顶级的刺客杀手,被一个暖暖的拥抱和短短的两个单词轻而易举地攻破了防线。

他伸手紧紧地环在了史蒂夫的腰间,那只属于人类的手掌紧贴着完美的腰线。他隔着薄薄的布料轻轻地摩挲着指下温热的肌肤,将下巴埋进了那头柔软的金发。

“晚安,史蒂夫。”

去他妈的九头蛇。

军队的生活和缩减了他所需睡眠时间的血清让史蒂夫拥有了无比完美而精准的生物钟。即使客厅里的落地窗被窗帘紧紧地掩住,当第一抹阳光爬上他们的阳台时,史蒂夫就睁开了眼睛。

与他的鼻尖紧紧相抵着的是一块柔软的黑色人造纺织布料,有着不属于他的体温穿透那片薄薄的衣料沾染到他的鼻尖上。

“哦,巴基。”感受到紧箍在腰间那只微凉的金属胳膊,史蒂夫在心里默默的低吟了一声,眯起眼睛用侧脸蹭了蹭身边人的颈窝。

美国队长从来不会赖床的,他早晨按时起来,洗漱,吃早餐,晨跑,淋浴,然后前往神盾局或者就在复仇者大厦里处理文件工作。一切被安排的井然有序,即使是空闲的时间里他也只有涂鸦和打拳这两个一成不变的放松活动。

但他已经脱下了那身制服,他现在已经不是美国队长了。

史蒂夫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脸上露出了满足而慵懒的微笑。

他可以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无视窗外灿烂的阳光,肆无忌惮地赖在一大堆柔软的沙发垫里。这让史蒂夫感到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七十年前的布鲁克林,某个巴基赖在他家过夜后的第二天清晨,也许下一秒罗杰斯夫人就会推门进来,然后笑着一把掀开他们的被子催促他们起来换衣服,热腾腾的早餐已经摆好在了餐厅的旧圆木桌上。

巴基还没有醒来,那就再睡一会吧,史蒂夫这样想着。他知道他们现在看起来一定非常的可笑——两个六英尺多高的男人在一地的沙发垫上用棉被将自己团成一团。

反正也没有别人看见,史蒂夫坦然地在巴基的肩上为自己找了个靠起来更舒服的位置。

他现在终于仅仅只是史蒂夫罗杰斯,而他所有的时间,都只属于他们两人了。

几乎在史蒂夫停下动作的那个瞬间,冬兵就睁开了眼。

他彻夜未眠。

史蒂夫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并不是毫无作用,但还不足以驱散那个在他脑中盘旋了一夜的噩梦。

他还能清晰的回忆起那个画面,史蒂夫倒在地上,从伤口汩出的血液在冰冷的地砖上汇成了一滩——但那只是梦境,此刻真实的史蒂夫正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安稳而绵长。

冬兵凝视着史蒂夫微微轻颤的睫毛,凝视着他嘴角浅浅的微笑。

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一把扼住了咽喉,无法抑制的呕吐感在他的胃中翻涌起来。这种感觉在他血洗了一整个反抗九头蛇的帮派基地之后都没有出现过——那一地支离破碎的尸体中甚至有尚未成年的少女,她穿着过于暴露的舞衣,扑向冬兵时,紧握匕首的那只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史蒂夫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笑容,都是给詹姆斯巴恩斯的,而不是满手血腥的他。

而冬兵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用谎言夺来的这一切,他只是一个满身血债,令人作呕的骗子。

他意识到这一切,心底一片冰凉。

如果史蒂夫看穿了他的伪装,如果史蒂夫发现了他并不是那个巴恩斯——或者说不再是了。

冬兵没有再思考下去的勇气了,九头蛇已经从他的身上夺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当他真正地想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的时候,那些过去的阴影依然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骗不了史蒂夫一辈子的。

冬兵面无表情地收紧了搂抱着史蒂夫的手臂,只有他能听见自己心底无声的哭泣。

至少这一刻,让他再贪婪的多享受一刻这样不应该属于他的安逸时光。

巴基最近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史蒂夫靠在厨房门边,手中捧着盛有奶油的大碗飞快地搅拌着里面浓稠的半固体,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那个在卡座间忙碌的身影。

巴基依然会用绅士而迷人的笑容接待每一位客人,偶尔会和那些女孩子无关痛痒的调情,晚上回家之后他们挤在厨房里分工做饭洗碗或是窝在沙发上恶补电影的时候,他所有的表现都正常的无可挑剔,至少史蒂夫所以见到的是这样的。

让史蒂夫察觉到不对劲的,是莫名出现的,长时间持续着的被注视的感觉。起初他以为是九头蛇的余党或是五角大楼神盾局之流派来的监视者,他还因此戒备了好长时间。

直到后来他发现那注视着他的目光来自他的好友巴恩斯,这让史蒂夫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疑惑不解。

巴基的注视他的动作十分有技巧性的隐蔽,若不是史蒂夫用有四倍的警觉与感知力,他根本就不会有所察觉。

史蒂夫试图用上反侦察技巧,利用各种反光面来观察巴基这种奇怪的举动。

第一次尝试这样做的时候史蒂夫有一些忐忑,他低着头在冰箱前毫无目的地乱翻着,他能感受到有视线在他的脊背上流连,但却不敢抬眼看冰箱门上倒映出的巴基的身影。

他害怕看见一张神情冰冷的,属于冬兵的面孔。

但是巴基只是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偏着脑袋猫在椅背后无声地注视着厨房的方向。

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和饱含着无奈的欲言又止。

史蒂夫突然想起,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是从那一天之后开始的——巴基半夜被噩梦惊醒的那天,他们搂抱成一团睡在客厅地上的那天。

那日清晨史蒂夫在短暂的清醒之后又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才再次醒来,当时他们贴的太近了,史蒂夫的腿纠缠在巴基的腿间,他们的鼻尖紧贴着鼻尖,那双半眯着的灰蓝色的眼睛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

回忆起那时紧贴着腿根的炙热,史蒂夫感到自己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连忙猛晃脑袋想要赶走脑海中的那些画面。

然后他一头撞在了冰箱上,倒下的果酱瓶砸碎了两个无辜的鸡蛋。

“史蒂夫?!”

“我没事!”

史蒂夫·罗杰斯有一个秘密,他从未告诉任何人。

他把这个秘密小心翼翼地在心底藏了八十余年,并以为自己能够永远隐瞒下去。

知道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娜塔莎·罗曼诺夫——能够洞悉人心的黑寡妇。

“你喜欢他。”红发的特工翘着腿坐在卡其色的沙发上,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毫不留情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比朋友还要更深一步的那种。”

“不…娜塔莎…我…”在史蒂夫短暂的石化之后,赤红色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他的脸颊。

“好吧,是的,我想是的。”史蒂夫挣扎着试图辩解,但是黑寡妇脸上满是调侃意味的笑容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他发觉了把巴基的异常举动之后,他曾经构想过关于原因的无数种可能,也在观察分析之后排除了其中的绝大部分。

他有一个不敢和巴基说的想法,那也许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或者就此疏远,各占去了一半的几率。

史蒂夫没有放手一搏的勇气,他并不懦弱,但是事关詹姆斯·巴恩斯,四倍的勇敢果断也无济于事。

他失去的已经太多了。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巴基。

  几番纠结之后,史蒂夫给娜塔莎打了个电话,即使他痛恨与她交谈——黑寡妇总能在他开口之前,就洞悉他所想的一切。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与娜塔莎交谈总是有所帮助的。她的建议就像手中的匕首一样锐利而精准。

他们约在离甜品店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史蒂夫到达那里的时候娜塔莎已经在等他了。

娜塔莎又烫卷了自己火红的头发,穿着运动帽衫,扣着一顶鸭舌帽坐在角落里喝着咖啡玩手机。

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很难让人联想到两个小时前电话那头那个一边用大腿绞断一个壮汉的脖子,一边笑着和史蒂夫打招呼的黑寡妇。

史蒂夫有些局促地坐在了她的对面,把带来的纸袋搁在了桌子上。

娜塔莎毫不客气地撕开纸袋,里面还温热着的曲奇倒在了碟子里,然后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那么,甜心,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这样苦恼?”

抹茶的比例恰到好处,掺杂在曲奇里的蔓越莓果干酸甜可口,一身休闲服的美国甜心队长脸上微微窘迫且无奈的表情更是令人心情大好。

娜塔莎几口咽下口中的饼干,抿了口咖啡又伸手去拿第二块。工作之余有美食和八卦的调剂——这才是美好的生活啊。

史蒂夫的眉毛皱成一团,纠结着该如何开口。“巴基他…他最近…”

哦,巴基,果然是巴基。

黑寡妇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用一种近乎怜爱的目光看着史蒂夫——这个男人是战场上无可挑剔的指挥者,是战斗中值得放心托付性命的战友,是美国人民吟唱了七十年的赞歌中歌颂的那个不朽的英雄。

  当然,有些时候,就像现在,他就像一只迷茫的初生的羔羊,一切举动都比刀尖上行走的小美人鱼还要小心翼翼。

“首先,史蒂夫。”娜塔莎擦擦嘴边的饼干屑,“你喜欢他,比朋友更深一步的那种。”

她掩饰着声音里的笑意,故作冷静地看着史蒂夫以四倍速涨红了脸。

在得到了支支吾吾的肯定之后,她才接着开口:“其次,我敢用史塔克所有的财产和你打赌,你的巴基绝对不会因为你告诉他你爱着他就开始疏远你的。相信我,就算你跳过告白的环节直接把他拖到床上去他也一定乐意之极。”

“巴基以前,我是说七十年前我们还在布鲁克林的时候,他就有过很多的女朋友。我敢说他肯定是个,嗯,直的?”

史蒂夫的手指不安地绞动着,娜塔莎直接露骨的话语让他双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  

“天哪。”黑寡妇十分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想想他看着你的时候那火辣的眼神!老男孩们,你们‘看看谁忍不住先表白’的游戏已经玩了快一个世纪了,你就不能直接一些抓着他的领子告诉他你爱他然后把他拉到床上去干脆痛快地来一发了结了这一切吗?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我这里还……”

娜塔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露出了一个甜腻得吓人的笑容。她对史蒂夫勾勾手指,打开把弄了半天的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然后递了过去。

史蒂夫满脸不解地接过手机,然后黑寡妇勾着他的脖子缓缓靠近——

“你的男孩正看着你呢。“她在史蒂夫耳边轻轻地吐气,“背后,七点钟方向。”

史蒂夫在自己肩膀的掩护下转动手中的手机,从屏幕里能看见,在街角的阴影里站着一个身影,即使他用帽子和衣领遮去了面容,史蒂夫还是能够一眼认出那确实是巴基。

“想要我证明给你看吗?我刚刚所说的。”娜塔莎已经靠的很近了,她碧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清澈而透亮,瞳仁像猫科动物一般微微眯起。

就在史蒂夫浑身僵直地等待她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她却抄起桌上的最后一块曲奇和搭放在沙发背上的围巾,起身离开了座位。

“再见,退休的老人家,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呢。希望下次见面就是你的婚礼了,队长。”她从史蒂夫身边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现在美国绝大部分地方都可以登记了对吧。”

娜塔莎推开咖啡厅的大门大步离开之后,史蒂夫才慢吞吞得推开座椅站起身,“我知道的。”这也是让他如此纠结的原因之一。

在离开之前他瞥了一眼那个街角——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冬兵曾经执行过许多跟踪侦查的任务,但从没有哪一个像这次跟踪史蒂夫一样让他充满罪恶感。

他答应过史蒂夫要好好看店的。

搬出复仇者大厦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他们住在一起,从未干涉过对方的隐私生活——虽然史蒂夫几乎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但是史蒂夫也从来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但这一次史蒂夫只是用需要出门作为理由把巴基留在店里,没有告诉他去哪里或者是见什么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这让冬兵有一些不安,他还完全没有准备好,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所隐藏的一切被史蒂夫发觉的情形。

当他跟着史蒂夫来到那家咖啡厅的时候,才知道他要见的人是黑寡妇。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间的见面的话,史蒂夫不该瞒着他的。

冬兵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复仇者中于他而言最可怕的不是绿巨人或者钢铁侠,而是这个来自西伯利亚的红发女人。

能够先史蒂夫一步识破他的伪装的人,只有可能是她。

但是他们的谈话似乎一直保持着轻松愉悦的氛围,他看不见史蒂夫的表情,但是黑寡妇眼中的笑意一直没有退去。

冬兵感到毫无头绪,若是黑寡妇什么都没有发现,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神神秘秘的见面?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红发女人支起身子,越过了那张咖啡桌,吻了史蒂夫。

她吻了史蒂夫。

冬兵脑内一片空白。

他还来不及细想,黑寡妇已经结束了这个绵长亲吻。他们准备离开了,冬兵需要先史蒂夫一步回到甜品店中才行。

他转身离开匿藏的街角,准备抄小路回去。他的脑内还混沌着,是不同于从洗脑仪器上下来后那种一片虚无的混沌,史蒂夫在和那个危险的女人交往着——这个想法不断地在他的脑中回响,回音尖锐刺耳。

有一个身影挡在了他前进的路上,他停下脚步,看着身前一脸淡漠的黑寡妇。

“你在跟踪他。”她的语气里充满肯定。

看来与史蒂夫在一起过了太久的安逸的生活,他杀手的本能已经开始渐渐消退了,他几乎没有察觉到女人何时绕到了他的面前。

“你到底想做什么。”黑寡妇向前迈了一步,帽衫敞开的拉链间露出黑色的特工制服,黑色的皮质面料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我想你应该足够聪明,能意识到这样拖下去对你们两个都是没有好处的。”

她果然知道了些什么。冬兵心中凛然。他应该怎么做,杀了她吗?这个小巷罕有人迹,但是不远处就是街区的主干道,若是在这里与黑寡妇交手,产生的动静一定会惊扰路上的行人。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她还没有向史蒂夫透露任何信息,就这样鲁莽结果了她也有将事态恶化的可能性,但是留她活口……

“我真的不明白了,你们那——么得相爱,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对方,硬要这样别扭地装着只是朋友。”黑寡妇耸了耸肩帮,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什么?冬兵有些懵了。

为什么剧情发展和说好的不一样?

“抓紧些吧老人家。”黑寡妇笑着拉低帽檐从他身边走过,“队长都快被你急哭了。”

史蒂夫回到Old Popsicles的时候,发现门口OPEN的牌子被翻了过来,店里的灯全暗着。

  难道巴基还没有回来?史蒂夫走向厨房,想要先把刚才顺路从中餐馆打包回来的炒饭放进冰箱。

  他在厨房门口就看见了那个端坐在一片昏暗中的人影。“巴基?你怎么不开灯……”史蒂夫的手指刚刚碰上电灯的开关,就被一只冰冷的金属手掌握住了手腕。

  “别开灯,史蒂夫。”冬兵在他耳边开口,声音比平常更加低沉沙哑。“有些事情,我想我必须告诉你。”

  史蒂夫瞬间绷直了脊背,才刚刚恢复白皙肤色的耳尖又晕染上了一层粉红。

  “我们一定要,站在门边吗……”史蒂夫能听见自己声音里明显的颤抖,他的心脏已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冬兵沉默着把他牵引到案台边,紧握着他的手腕一直没有放开。

  “皮尔斯死去之后,我曾经一度陷入了迷茫。因为脑海中关于你的记忆的碎片,也因为没有任务目标和监管人的约束。”冬兵将另外一只手臂撑在史蒂夫身后的吊柜上,“于是我选择来找你,你大概是我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他能看见史蒂夫嘴角的微笑和眼中闪烁的光芒,但这就是他想要逃避的。

  “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史蒂夫,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他的声音因为煎熬而颤抖,“那一切——关于詹姆斯·巴恩斯——都是假的,都只是一个谎言。我骗了你,史蒂夫,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这一次,冬兵无比痛恨自己高于常人的视力。即使他关上了所有的灯,在一片黑暗中,他还是能够清晰地看见那温柔的笑意是如何从史蒂夫脸上渐渐消退的。

  “我并不是来索求你的原谅,史蒂夫。”冬兵没有留给史蒂夫插话的时机,他怕对方失望的语气会让自己落荒而逃,“起初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完成我的任务而已。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我已经无法放弃这样的生活了。”冬兵顿了顿,“直到刚才,就在我…跟踪你的时候,我遇到了黑寡妇。我才意识到也许,也许我是爱上你了。”

  冬兵那只属于人类的手从柜子上滑落,轻轻搭上了史蒂夫的肩膀,“就是因为这样的私心,我一直不敢告诉你真相。我不是你所期望的那个人,我也可以扮演他,但我永远成为不了你的巴基。”

  他直直的望着史蒂夫的眼睛,他清楚对方一定也能看清他现在的神情。

  “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史蒂夫。我早就该告诉你的,我早就该离开的……”

  “不,巴基。”史蒂夫慌乱地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攀住了冬兵的肩膀,似乎在害怕站在他面前的人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去。

  “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史蒂夫轻咬下唇,垂眼沉思了一会,“这确实很让我惊讶,关于的你记忆,但是我并没有那么的介意这件事情。我是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的话,我并不是那么介意你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记忆。”

“你所见到的都是伪装成你记忆里的样子的我,你并没有接触过我现在真正……”

史蒂夫伸手环住了冬兵精壮的腰身,一只手贴上他左边胸膛,“不管你现在是巴基或是…冬兵,我相信这里一直都是我最初遇见你时的那个样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关于记忆,我想我可以帮你,我们可以慢慢来,一点点的帮你找回记忆。”

他看着冬兵的眼睛,用几乎带着祈求的语气低低的开口,“所以拜托了,请不要离开。”

  “你确定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冬兵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声音也不再那样的颤抖,“你不知道我的脚下踩着多少人的尸骸,背负着多少血债……你真的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史蒂夫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拉过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他的吻毫无技巧性可言,只是单纯的把自己的嘴唇压到了冬兵的唇上,然后像只蹭食的小狗一样哼哼唧唧地胡乱磨蹭着。

  冬兵将那只较为柔软的手掌护在了史蒂夫的后脑和挂柜之间,然后用金属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紧紧地拥抱加深了这个糟糕又美好的亲吻。

  许久之后他们气喘吁吁的分开,两人看着对方轻笑出声。

  “看来七十年后也没有什么人教过你如何接吻。”冬兵理了理史蒂夫被他揉的乱支棱的金发。

  “闭嘴,巴恩斯。”史蒂夫皱皱眉毛。

“现在专心吻我。”

======================真·end====================

第二天,Old Popsicles没有按时开门。

黑寡妇群发了一条短信,“我想队长再也不能摸摸那些可爱的独角兽了。”

“什么?!都一年了他们现在才滚上床吗?!”来自托尼·老冰棍们也太没有效率了·史塔克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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